梅欣毅然把麻将机茶馆转让了出去,现今的茶楼生意还算不错,能多少赚点小钱,可这茶楼也把梅欣累得够呛,全身心的疲惫让她力不从心,它犹如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她,让她无处可逃,无处可藏。
自从两年前梅欣接管下这摊麻将机遥控器生意以来,她带着表侄女阿娟一起共同经营,茶楼位于梅欣家楼下马路旁。刚开始生意很清淡,前来打牌的人大多是一些亲戚朋友,为了能让茶楼的生意尽快红火起来,梅欣的妈妈王大娘常常把梅欣的堂哥、堂姐她们叫来捧场。
开业前梅欣和阿娟一起去批发市场购进了一些泡泡糖、鸡翅、多味花生等之类的零食,另外还批发了一些烟酒、卫生纸、啤酒、大米……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,就这样茶楼正式开张了!
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洗涮完后,梅欣第一件事是翻开电话簿一个接一个预约牌友们来茶楼打牌,不管是张大妈,还是王大娘一个也不放过。预约好人选后,阿娟就开始打扫卫生,烧好开水泡茶、再检查检查麻将机能不能正常工作、还要准备200左右的零钱,就这样,她们耐心的等待着来茶楼打牌的牌友们;此时,梅欣就得马上去菜市场把一天的菜买回来,牌友们中午要在茶楼用餐,为了节约开资,午饭是由梅欣或是阿娟自己来做。一般来茶楼打牌的绝大部分是女人,周未也有男人来打牌的,梅欣则把他们安排到楼上的包间。一楼大约有三十多个平方。梅欣装修茶楼的时候用铝合金玻璃门把它们隔成一个套间,前半间是个小副食店,货柜上陈列了方便面、饮料、糕点、烟酒、油类东西......等副食,后半间和楼上麻将机摆了几桌麻将;茶楼里空间不大,但聚集各式各样的人群,有打牌的、有一整天没事坐着看牌的、还有带着小孩一起来打牌的,大人打牌的时候梅欣要负责帮着带孩子,随着麻将机的洗牌声、牌友之间互相的调侃声、小孩子的哭闹声、公路上的汽车的鸣叫声掺杂在一起,茶楼开始变得热闹和生意红火起来……
中午吃饭的时候,茶楼里通常聚满了人,有站着吃的、坐着吃的、蹲着吃的,饭桌前围得水泄不通;每次等到梅欣吃饭的时候,都已经是锅底朝天了,餐桌上放满了用过的一次性碗筷和满桌狼藉的剩饭剩菜,地上到处都是一次性杯子、烟头、纸屑,梅欣总是默默的收捡着满桌的残局,迅速的打扫完以后,牌友们早已迫不急待的坐在牌桌前等待了,麻将机又开始周而复始的工作了;有时候梅欣怎么也想不明白,这间弥漫满屋烟草味和掺杂着人身上的体味的房间。为什么吸引力竟然如此之大呢?在这里有抽着烟慵懒的咪着双眼看牌的、有大声而又若无其的讲着脏话的、有紧绷着脸而脸上丝毫没一点气血的、有碰到自己手气不好使劲的敲着牌桌的,她们大多表情漠然,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,她们关心的始终是手上的牌子,牌的好坏决定她们脸色的好坏,糊牌后,沉得住气的则不动声色,性格开朗的马上会喜形于色。梅欣混在她们之间,感觉自己的意力正在一点点的被磨灭……
茶楼里聚集的女人最多,熟话说:“三个女人一台戏。”有事无事的女人们聚拢在一起,就成了是非之地,道不完的张家长、李家短的事。兰花是茶楼的常客,不到五十岁的她已经退休在家好几年了,每天必到茶楼,她那涂抹后白得异常的脸跟颈脖形成鲜明的反差,让人一看就知道上了一层厚厚的涂料,尖尖的嘴巴不但伶牙俐齿而且非常厉害,私下里总会偷偷的议论着身边的每一个人、每一件新鲜的事;她要看自己那阵子手气的好坏来决定那天是否玩牌,但即使不打牌,她仍然每天来茶楼看别人打牌,手里不停的编织着毛衣,遇到她上场的时候,嘴巴不停的使唤着梅欣或是阿娟,“倒杯水,哟哎,这水里怎么有茶叶啊?换一杯,真是猪,这水好凉啊……”梅欣一脸无奈的笑了笑,便不了了之了。
每到晚上茶楼内屋里集满了人(茶楼晚上一楼一般不打牌),有织着毛衣的、有绣着十字绣的、有打毛线鞋的、有边坐着闲聊边壳着爪子的、还有带着小孩来这里玩耍的家长,不到二十平方的空间里每一角落都坐满了人。梅欣总是小心翼翼的给她们泡着茶水;得空时不时的来到外屋收捡着货柜上陈列的鸡爪子、泡泡糖、饮料、烟酒之类的东西,为了增加茶楼的收入,那些大米、啤酒之类的家用物品,都需要送货上门,梅欣原先也没干过这样的体力活,大袋的一袋米50斤,小袋的也有30斤,抱着一袋大米送货对梅欣来说并非一件容易的事,但为了能多赚那么点儿钱,咬咬牙还是坚持把大米送到每个顾客家里去,一段不太长的路却要停下休息一两次,那时候梅欣觉得日子是多么难熬啊!她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默默忍耐着……
累的时候梅欣就靠在外屋与内屋的铝合金隔墙旁打个盹,没开茶楼之前,她在家里睡觉时必须放下窗帘,关上电视机和电灯,在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前提下才能睡着。可现在的她在麻将机的洗牌声中、公路汽车的鸣笛声中、茶楼隔壁餐馆排风机的“嗡嗡……”叫声中,她不一会儿就能睡着…..“看你睡得那么沉,有人买烟了。”内屋玩牌的王大娘的叫喊声突然把梅欣从睡梦中惊醒,她半睡半醒的站起来,一脸愕然的问前来买烟的顾客:“你要什么烟?”“来包17元的黄颧楼……”“哦 ,来了……”
再说梅欣的妈妈王大娘吧,她每天第一个来茶楼棒场,可毕竟年龄大了,也没有年轻人那么眼尖手快了,通常玩十场牌会输出九场,可第二天她还会准时无误的出现在茶楼的牌桌上,为了能赚取那百把几十元的台费,她经常输得精光,最后口袋里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,这让梅欣很苦恼,她不想妈妈再来茶楼打牌输钱了,可王大娘对茶楼功不可没,她不仅会拉生意,还特别会拢络人心,时不时的给牌友一点小恩小惠,茶楼才会有现在这个热火朝天的样子。
随着麻将机一刻也不停的洗牌声,茶楼的生意渐渐的红火了起来,来打牌的人群络绎不绝。生意好起来有些人就会眼红,茶余饭后到处说三道四:“台费太高,服务态度不怎么样......”其实除开每个月的水电费、房租、柴米油盐的费用也剩不了几个钱了,梅欣要拿出一半分给阿娟,偶尔还要塞点钱给陪着打牌的王大娘,剩下的一部分钱要拿去进货,有时遇到牌友打跛腿时,梅欣还要预备一部分流动资金跳钱救急。
刚开茶楼那年梅欣的儿子读六年级,因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茶楼里,很少腾出时间来管儿子,没人管束的孩子就会学坏,在学校不认真听讲,回家躲着上网梅欣却全然不知。她每天呆在茶楼的时候,心里老惦记着儿子,她一直很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,儿子月考考到全班最后几名,梅欣这才觉悟到事情的严重性。在茶楼里她每天陪着笑脸,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委屈,这一切她都能一股脑的包揽,最让梅欣不能接受的是儿子的成绩一落千丈了,她感觉到自己将要被眼前的这一切摧跨……于是她果断决定把茶楼转让出去。
梅欣算了个适中的价格,没贴告示就有好几伙前来恰谈,她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,毫不犹豫的把茶楼转让了。
“表姑,那几个爱搅舌头的女人,在外面到处说我们黑心,赚了几万元转让费。”阿娟愤愤不平的跑来跟梅欣诉苦,梅欣坦然的笑着说:“让她们说去吧,我们也没赚几个辛苦钱,她们说累了,自然便不说了。”
自打茶楼转让后,梅欣感到天空无比的湛蓝,在阳光下她自由自在的呼吸着新鲜空气,原先那烟雾缭绕的麻将机也变得清晰起来,她心里别提有多轻松自如、舒坦踏实;她又按部就班的回到了原来的生活,每到周未可以随心所欲的睡觉睡得自然醒,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,忍受着别人的数落,最让她宽心的是每天能照料着儿子的饮食起居,陪着他一起成长。
- 上一篇:麻将机遥控器行业一定可以走得更远
- 下一篇:这就是电子系的学生将来的命运么